她愣了,抱起他,那个孩子,几乎是迅速地搂住了她的脖子,小家伙眼里泛着泪,他说,姨姨,孙鹏他说我妈妈不喜欢我才不要我的,他说你不喜欢我才不带我一起公园的,我知道我妈妈不喜欢我,那你喜不喜欢我。
那你,喜不喜欢我。
这句话,时空旋转,到了2010年。
一个两岁的大眼睛宝宝学会了春晚里的一首怪模怪样的歌,对着她,拍着小手笑眼弯弯的,他唱,我可喜欢你,你喜不喜欢我。
恍惚间,二三十年,近乎半辈子,什么都没有变过。
她却哭了。
那个孩子用小手抹她的眼泪,撅着小嘴说,外婆,你哭,你不喜欢宝宝。
她把那个孩子抱进了怀里,泣不成声,说外婆喜欢你,可喜欢你了。
这个流着她四分之一血液的孩子,终于成了属于她的孩子,如珠如玉,不会再被辜负,也不会再被伤害。
他却掂着脚,抱着她的额头叭地亲了一口,像极了他父亲安慰人的样子,抚着她的头发说,外婆乖,乖乖,不哭,妈妈说,哭,坏孩子。
她笑着把外孙抱得更紧——别听你妈瞎说,你爸爸小时候就爱哭,可却实在,是个好孩子呢。
************分割线**********************
快到2004年零点的钟声,阿衡思尔上楼清扫房间,家里的老例了,除旧迎新嘛。
二楼两侧房间,阿衡思尔一人一排。
思尔扫到阿衡房间的时候,看到房间的抽屉没合紧,便往里收,却合不上,打开看,原来最下层有封信卡在了木缝中。
掏出了,才发现是父亲写给阿衡而未寄出的遗件。
思尔想起父亲未给她单独写信,心里不禁有些嫉妒,嘟囔着亲生的有什么了不起啊我不疼你吗爸爸你不公平,信的裁口整整齐齐的,思尔鼓起信封,向里偷瞄了两眼,却看到“言希”的字样,心中漏跳了半拍,鬼鬼祟祟扫了门外一眼,楼道并没有人,迅速抖着手打开了信封。
看完,却像个木桩子,定在了原地,脸色发白。
很久,听到了脚步声,转身,阿衡已经在门外。
她眯眼,看到了思尔手中的信件,半晌,轻轻叹了一口气,问她——你看了?
思尔心思复杂,千头万绪,把信拍在了桌子上,脸色难看——照你平日彩衣娱亲的老莱子劲头,给爸烧的回信想必十分精彩。是不是谨遵慈父教诲,再不敢跟言希来往。怪不得呢,头磕这么响。
阿衡微笑着,却说,从哪拿的,给我放回去。除了你,如果让家里的其他人知道了信的内容,你以后喜欢什么,我便抢什么。
这话,近乎,啊不,赤果果威胁。
思尔却愣了。她说,你……到底给爸回了什么。